事实证明,猫对旅途很不满意。我刚把航空箱放在沙发的角落,它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沙发下面的缝隙。这么胆小,还和咒灵在一起这么久。我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我去拿你的东西。”我对猫说。
猫不予回应。
我拉开门,却发现那两个箱子不知何时被搬了过来。五条悟靠在门边,颇怡然地跟我打了个招呼。
真是个奇怪的人。我想。
进来喝杯茶吧,我对这个无所事事的三十岁男子说。他也不客气,长腿一迈就跨了进来,对那两个箱子视如无物。我看出来,他就是不想去本家的宴会。这一点倒和以前一样。以前——我闭了闭眼,提箱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我又想起栀子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过她了。
盒子里只剩下一片茶包了。我用这最后的存货泡了杯红茶,放在五条悟眼前。他一语不发,以难得安静的姿态凝视着窗外。他或许是在思考,也或许是在发呆,又或者两者都不是。不过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
我给猫砂盆添了猫砂,放在洗手间里,又找出两个碗,摆在离沙发不远的墙根处。这一系列事情做完,五条悟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我无意打扰他,就拿了本书坐在对面看。仍旧是莎士比亚,仍旧是《哈姆雷特》。
“丹麦是一所牢狱。”哈姆雷特说道。
“那么世界也是一所牢狱。”罗森格兰兹回应道。
“一所很大的牢狱,里面有许多监房、囚室、地牢,丹麦只是其中最坏的一间。”哈姆雷特说。
“雪。”五条悟突然出声了。
我扭过头。窗外,夜黑的纯粹,并没有落雪的迹象。
“这只猫叫雪怎么样?”他兴高采烈地问我。
“可以。”我说。
“那叫杰呢?”他问。
“也可以。”
“未来。”
“好。”
“你真没意思。”他托着下巴说。
“那你想我怎么样呢?”我放下书,静静地看着他。自始至终,我都无法理解五条悟。他之于我,我之于他,都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他或许有人的情绪,可除了他自己,谁又能说清,这情绪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对人一种拙劣的模仿呢?
“我想吃草莓蛋糕。”他冷不丁地说,“你去买给我吧。”
“禅院家和五条家的婚约已经取消了。”我说。
“我知道。”他说,“但我想吃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