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野空阔,万里无云,额尔德克自湛蓝的天际俯冲而下,带回了一封崭新的战报。
完颜昼展开信纸,无事发生一般将其撕碎,碎纸如飞雪般随风而去,很快不见了踪迹:“你的好计谋,那么多人就拖了两日时间。”
“赵泽风没守石岭,三万人几乎被屠了个干净,只有四千不到进了忻州,还是被故意放进去的。”
“无用之人,不足为惜。”陆景凌笑道,“至少王上已然瞒着他们兵至此处了吗?”
“只需半月而已,王上便可通过偏关,自河曲跨过黄河,直取长安。”
第166章
“完颜昼不可能被困忻州, 不必费神。”陆景渊将战报放下,立刻开口下令,“传令给赵泽风, 让他即刻转战冀州,设法堵住呼延烈手下的十万大军。”
“至于太原一带……交给陆擎洲和赵磬接手。”
幽冀废弛十余年, 如今的兵形兵势都不足以拒敌于关外,更遑论将其驱弛千里。
事到如今,他对陆擎洲的和赵家的要求, 不过是尽力将十六部的主力拖延在幽冀一带, 不让他们通过潼关或是浚州一带渡过黄河而已。
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赵泽风, 也不知在那片土地上,他究竟能布势到何种地步。
武定十三年,六月三十,十六部再次向雁门发兵, 大将仆散元贞领一万白鹿骑横扫关外,蔚州失陷, 刚收复不久的雁门也被再度攻破。
七月初十, 武定皇帝陆擎洲到达太原整军备战,随行者十万众。与此同时, 赵泽风在越过太行赶往燕京的路上遭遇伏击,亲卫死伤过半, 鏖战半日后负伤冲入燕京。
在幽冀的烽火烧红了半边天时, 远在武威的谢樽终于收到了战争的前兆。
武威侯府中,谢樽轻轻抚摸着灵光额间的白羽,眉宇间终于浮现了一抹笑意:“如景渊所料, 乌兰图雅也并不信任简铮,不过她这手段着实令人意外。”
“嗯……是时候该走一趟了。”谢樽将手中看罢的纸卷丢到一边, 抬眼看向了身边叠着信纸,额间已见折痕的沉玉。
看着对方低垂的眼眸,他不由又想起了某些久远的往事。
沉玉是谢樽受程云锦点拨,踏出小院后认识的第一个外人,比应无忧和陆景渊都要早上许多。在数十载相伴的岁月里,沉玉始终跟在他身边,一直是个亲密而又特殊的存在。
原本谢樽觉得依照沉玉这个淡静又随意的性子,是不会被围困在自己身边的,他是谢家的死士出身,可那又如何?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在自己假死之后,该远走高飞的沉玉却选择跟在了陆景渊身边,竭力为他洗冤,后来又再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谢樽偶尔会觉得,何必呢?或许这并非沉玉心中所求,但他总不能以己度人到开口赶人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