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骤变的眼神,崔栗栗迅速地别过头,仅那一瞬间,沉悉之看见她额头上藏匿在瀏海下的紫红色肿块。
顿时心疼不已,沉悉之掏出包里的红花油,将女孩带到椅子上替她涂药揉伤口,「你这个有看医生了吗?万一脑震盪怎么办?」
「我没事,应该就是撞大力了点,喔嘶——,加上我皮肤比较白才显得可怖,等、等一下呜呜好痛喔……况且真的脑震盪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啦。」
沉悉之刚想再问,易顾望却突然出声打岔,「我打断一下,刚刚都没有提肇事者,现在你在这里、姊夫在拿药,没有人去做笔录吗?」
「笔录?」叶悦的丈夫阿石推门而入,将手里的药袋捏的作响,眼底的不解和讥讽呼之欲出,「熟人撞的,还是老人家。她刚刚还求着崔小姐和解呢。」
两人看向崔栗栗,却见她揉着额头,点头承认。
「咳咳咳——」病床上忽然扬出轻咳,阿石一个箭步衝过去,焦急询问,「悦悦要喝水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按铃?」
虚弱的叶悦被慢慢扶着坐起,看见病房里多了许久未见的两人,弯了弯苍白的唇,「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让你们担心还真是不好意思。」
「你跟我们客气什么,我把你当姊姊看才这么担心。要是你敢瞒着我,我会难过一辈子的。」
叶悦被沉悉之久违显露的脾气逗笑,招手让她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栗栗也留下来。老公你和顾望先回避一下。」
阿石沉默良久,替叶悦掖好被子,和易顾望一道走了出去。
病房内终于清净,叶悦惯有的微笑和运筹帷幄的女强人模样也被一股孱弱所取代,「悉之,最近过得好吗?」
沉悉之看了看叶悦手上的点滴,又见她隆起的肚子,一时之间竟答不上好坏。至少,这几天都是坏事。
「生活不就是这样好坏各半吗?放轻松一点。」叶悦见她不语,大抵也明白了,更何况崔栗栗作为她的情报员,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也能知个大概。
相比沉悉之的报喜不报忧,崔栗栗的情绪和情报又更毫无保留了些,甚至还顺带抱怨搭档两人越走越近,害得她拥有沉悉之的时间越来越少。
很多因怀孕而难以入睡的夜晚,每当她看见沉悉之和易顾望现在都安好着,她突然就有更多动力将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照顾好。
「刚刚姊夫说开车追撞的是熟人,我认识吗?」
被她猝不及防一问,叶悦笑着的眉眼耷了下来,深吸口气,拋下一个震撼弹,「是夏伯伯。」
夏政立——沉悉之呼吸一滞,惊讶地瞪大眼睛。
「应该是意外,老人家他遇到这种事也吓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好险车上只有他一个、他也没受到外伤,只是被吓到心脏有些不舒服,不过听说医生评估后很快就让他离开了。」
「没人受伤是一回事……但悦姊你真的要和解吗?而且那辆车还是栗栗的。」她说完,空气陡然陷入长久的诡异的静默。
叶悦抿着乾涩的唇,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回答。沉悉之说的对,就算今天大家都没受伤,可被撞烂的车是崔栗栗的,就算她念于情面不追究,崔栗栗也有追责的权力,要是再劝她和解的话,那就是她自私了。
最后,是崔栗栗跳出来打圆场,「反正那只是我的车之一,如果悦姊不想追究就算了吧,大家都没受伤就好,也不要跑那法律程序浪费时间。」
闻之,沉悉之也只能点头,只是望着叶悦的眼神依旧复杂。
怎么就这么刚好,夏政立撞上她们的车,及时煞车双方无事。但如果两人因此出现生命危险,最坏的打算如果孩子没了,叶悦还能像现在一样说出和解吗?
叩叩——病房房门被敲响,起初几人还以为是医生或护士,一声请进落下,沉悉之和叶悦同时怔愣,来人竟然是夏政立的妻子、夏初美的母亲——苏锦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