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阎,你怎么说?”丁修收回视线。
“都一样。”阎姓的夜不收觉得自己被这个比他的小儿子大不了多少的丁师傅看轻了。不过,他并不在意。术业有专攻嘛,丁师傅也不会爬树不是。
“那就走吧。”丁修率先迈出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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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不收的带领下,一行六人很快就来到了女真营地南部。这时,沉落的日轮只剩了最后一圈残余的辉光,营地里也点起几簇了用以照明和驱赶野兽的营火。营地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营火虽然赶走了野兽,却招来了一群把他们当成野兽的猎人。
营地外四十余步的树林里,丁修望着木头围成的边墙做了行动前最后的部署:“丁师傅,半刻钟后,你带着李二移动到墙边,当心不要被发现了。李二,你就跟着丁师傅不要乱跑。苏九、崔六,你俩跟着我,我们绕一圈,到营地的对面去。老阎,你自己找位置。一刻钟后,咱们统一行动,一口气干掉那三个卫兵。”
丁白缨举手问道:“咱们兵分三路,这儿又没有敲锣报更的人,要怎么掐这一刻钟?”如果他们有三块怀表,那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但这种稀奇而又昂贵的东西,就算真的出现在辽东这种苦寒之地,也到不了他们的手上。
“拿自个儿的心眼儿掐,”丁修说道:“要是掐不准,就以我为准。许晚不许早,在我行动之前,你俩都不许动。除非被敌人发现。”
丁白缨和阎姓夜不收都点了头。
丁修转头望向夜不收:“老阎,把那个守卫做掉之后,你就在那里待着,但凡有人试图搬开或穿越拒马逃跑,直接射杀。我还是那句话,不论男女老幼。但凡走脱了一个,咱们就可能有大麻烦了,”
“明白。”夜不收点了头。如果出口没有阻拦,他一个人绝拦不住逃窜的人群,但拒马既能拒外,也能阻内。在三十步外的树林内,他能很轻松地点杀掉试图从那个出口逃窜的人。
“咱们的粮食怎么办?”崔老六轻轻地拍了拍背上的粮食袋,小声问道。
“你还想背着啊?当然是放这儿啊,”丁修随手指了一棵树。“等完全控制营地之后,你再回来拿。到时候,咱们这大包兴许就能填满了。”
“嗯。”崔老六放下粮食袋,并取下挂在上面的包铁小木盾。这是这个六人小队里唯一的一面盾牌。
“各自走吧,”丁修看向营地,狞笑着低喝道:“拼命挣富贵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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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丁白缨带着李显摸到了营地南部的木墙旁边蹲了下来。此时,营内仍是一片祥和的景象。祥和到不需要竖起耳朵仔细听,就能听见从营地中央的茅草土屋里传出的呻吟与喘息。
李显完全没心思去细想那声音是如何发出的。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早已经将他心跳速度催到了极限,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烫,但双手双脚却寒冷得如同堕入了冰窟。耳边,幻听再次袭来,燃烧的爆响与人类临死前的惨叫仿佛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灵魂深处,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狂吼着让他快跑。那是兄长临走前最后的声音。被抓到的逃亡奴隶,会被当众虐杀
又移动了二十余步之后,丁白缨和李显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十分接近营地西面入口地方。在这里,丁白缨已经能清晰地听见两个守卫的交谈声了。
作为土生土长南方人,丁白缨自然听不懂北方夷狄的蛮语。但通过两人交谈的语气和不时的笑声,丁白缨还是能知道,这两个人聊得很愉快。
物伤其类的天性使得丁白缨深深地为这两个即将死去的人而感到悲哀。不过,她绝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手软。就像这两个人在砍她的时候也绝不会省力一样。
敌我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逝者如斯。在丁白缨掐算里,一刻钟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但她仍旧静静靠在两根并排的粗木桩旁等待着丁修的信号。
信号来了!
不过这个信号却不是某种奇怪的闪烁或是什么突然的异响,而是骤然凝滞的交谈声。
“呃呃.”营地入口,靠近南侧围栏的年轻守卫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喉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甚至无法低头。因为就在他眼前闪过一张陌生人脸的下一刻,一支羽箭就穿透他的皮肤,并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接连破坏他的喉结、切断了他的静脉、撕开了他的肌肉,最后贴着他的颈骨穿了出来。
温湿的血液从创口涌了出来,沿着守卫的脖子和手臂平行滑落。
中箭守卫的对面,另一个年轻的守卫在惊觉同伴中箭的同时,也看见一个陌生的人影。但还没等那个看起来很像女人的入侵者射出那支致命的利箭,一只大手就从他的身后捂住了他的嘴。紧接着,利器同时割开皮肤与喉管,并顺着脖子环切的声音,经过骨头的传递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原来,被割喉的时候会听见这种声音
丁白缨急急地夹住即将脱手的箭尾,然后缓缓地放松紧绷的弓弦。她没想到,丁修竟然临时改了战术,更没想到苏老九这个“软蛋怂包”在杀人的时候竟然如此果决狠辣。那流畅的一刀,让丁白缨仿佛以为自己正在目睹一场对年猪的屠宰。
“啊!”正此时,一个恰巧看过来的女人,在大脑短暂的宕机之后猛喊了一声,而这一声惊叫也宣告了第三个守卫的死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