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说,很难。”和皇帝类似,刘和清也几乎是每天都来,只不过刘和清是白天来诊脉,皇帝是傍晚来探望。
“唉”朱常洛长叹了一口气。“求求皇上恕罪!”刘姃跪了下来。从来到景仁宫的那天起,刘姃就一直担心皇帝会因为邵嫔的情况而降罪于她和她的家人。
“你没有罪,也不需要朕恕你的罪。”朱常洛俯身把她拉了起来,又安慰似的在她的头顶上拍了拍。“医者能治病,但到底改不了命。好姑娘,你已经尽力了。要怪,就怪现在是泰昌元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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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天边初露曙光,枝头上那些恼人的鸟儿便开始了它们整日不歇的啼鸣。
不知是被生物钟唤醒,还是被鸟儿吵醒。总之,陆文昭准时地睁开了眼睛。他一面揉着眼眶,拭去积了一夜的浊泪,一面翻身下床,伸手去拿挂在衣架上的衣裳。
陆文昭的指尖刚碰到质的白色内衬,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仍算不得十分熟悉的呼唤。“老爷。”
“我又把你吵醒了?”陆文昭从衣架上拿过内衬套在身上。他一边系绳子,一边回头看向床上的女人。
与其说这是个女人,还不如说这是个女孩。因为她几乎是刚过了笄年,就被一封无法拒绝的家书要到了京师。接着,骆晴就被抬进了陆家,成了锦衣卫新秀陆文昭的第二个妾室。
“老爷怎么又说这样的话,”骆晴反手将亵衣的绳子系紧,接着摸着床沿下床。“奴家伺候老爷更衣。”
“你不必这么客气。”陆文昭从衣架上取下官袍,自顾自地套在身上。
“客气?”骆晴颇有些嗔怪地看着陆文昭。“老爷您才是吧,总说两家话。”
“我没有。”陆文昭立刻摇头否认。
“那老爷为什么总是不让奴家伺候?”骆晴固执地抓住了陆文昭的手,不让他给自己系绳。
“我出身穷滑,这辈子就没让谁伺候过。”陆文昭无奈地将双手垂了下来。
“阿九姐姐也不伺候老爷吗?”骆晴的手脚很利索,比陆文昭自己动手穿衣服还快。
“她是夫人的陪嫁。”陆文昭莫名一笑。“你早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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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昭的时辰卡得很准,他刚来到东司房衙门不久,代表着五更或者说卯初的打更声,就爬过衙门的墙根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陆文昭一向来得早,不过提督刘承禧比他来得更早。当陆文昭进入大堂的时候,刘承禧已经在正案后头坐着喝茶了。
“卑职拜见刘提督。”陆文昭快步走到刘承禧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见面礼。
刘承禧点点头,放下茶盏拿起笔在面前的点卯册上画了个圈。这就算是给陆文昭签过到了。
锦衣卫属于的事务驱动型的衙门,点卯工作相对随意,只有每月初一集中布置当月侦缉任务的时候,衙门里会来一次大点名。点名之后,各个补了实缺的千户、百户将在掌东司房印提督的主持下通过抽签决定本月例行查访的地区。
大点名以外的时间,各级锦衣卫只要到各自的直属上级那里露个脸就算是报到了。当然,如果有某人有特殊差事在身,客观上不能来衙门点卯,也没法去上级那里露脸,也可以不来,只要理由说得通,最后能上级的谅解就行。
“卑职告退。”陆文昭又作一揖。
“等等。”刘承禧叫住了陆文昭。“你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陆文昭快步走到大案前。
“把这个签了。”刘承禧把先前那份给陆文昭看过的结案意见稿放到他的面前,紧接着又把手里的笔给递了过去。
陆文昭顿时精神了不少。“案子审结了?”
拷赃的工作陆文昭并没有直接参与,他只随便找了一个事务繁忙需要支援的借口,就顺水推舟地把拷赃的差事和差事背后的功劳让到了刘侨的手上。
“刑宽把能用的刑都用过了。他们要是还能藏,还有剩,那也该他们留着了。”刘承禧淡淡一笑。“签吧,今天我就把这东西呈到指挥使司去。”
“多谢大人。”陆文昭再一拱手才从刘承禧的手里接过笔。
“得让刘侨谢你才是啊。”刘承禧笑了笑。
“瞧您老这话说得,哪有什么谢不谢的。”陆文昭飞快地把结案意见稿又给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提笔准备落墨。“好东西要大家分着吃才香,要是一味吃独食,非得把自己噎死不可。”
“在这儿写!专门给你留着空呢,写后边儿去干什么呀。”刘承禧满意地点点头,并指着夹在“刘承禧”和“刘侨”两个人名中间的空白,说道:“外人要是不知道,还以为是刘侨主办了这案子呢。”
刘承禧东司房的主官,他首位列名没有任何问题,但陆文昭要是把自己的名字署在刘侨后面,那就着实有些谦虚过头了。
陆文昭哑然一笑,按刘承禧的指示将自己的姓名放到两人中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