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出了三件大事或者说大案。而这三起大案,差不多正好挨个把三个年轻人给得罪了一遍。第一件大事是“通奸案”,也就是小福晋代音察告发大福晋富察·衮代,和大贝勒代善私通一案。
天命五年三月,小福晋告发说,大福晋曾分别送给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黄台吉饭食,前者接受而后者未受,而且大福晋还一天两三次地差人到代善家联络,如此往来,谅有同谋。且大福晋深夜出宫幽会代善。每当诸贝勒大臣于汗屋聚筵会议时,大福晋即以金珠妆身,以献媚于大贝勒。
努尔哈赤听闻告发,即刻命人对此事展开调查。最后专人调查的结果是,告发属实,大福晋确与大贝勒有频繁而密切的不正当往来。可是,努尔哈赤最后却只找了个偷藏绸缎及金银财物的罪名,把大福晋富察·衮代给废弃掉了,并没有因此而连累大贝勒代善。
天命汗之所以如此处置,其一是因为部落社会中常有收继婚的传统。所谓收继婚,也就是父亲死后,儿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庶母都收继为自己的配偶。而且努尔哈赤曾亲口说过,要代善在他去世之后,善养诸位幼子和大福晋。因此大福晋倾心于大贝勒,提前些日子和大贝勒有一些小小的交流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其二则是因为,代善此时仍是天命汗最信任的儿子,他并不打算因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而加罪于代善。
可这就让德格类极为不悦。他的母亲跟他的兄长,在父亲过世之前,提前展开了收继关系,父亲为什么只处置他的母亲,而不处置他的兄长呢。这当中必然是代善在作祟,在风闻的影响下德格类逐渐相信,代善这厮不仅勾引母亲,还蒙蔽父亲,于是德格类就记恨上了代善。
事情本来应该就这么过去,毕竟大金没有大明的那种条条框框限制着,既然天命汗不追究了,那也就没事儿了。德格类不悦也就不悦,反正也不多大事儿。
但是德格类的同母兄,三贝勒莽古尔泰不知道突然间抽了什么风,竟然为此把自己亲妈给手刃了。这就让德格类在和莽古尔泰的决裂同时,更加记恨上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就是大贝勒代善。
“通奸案”发生在萨尔浒城立项的时候,而第二件大事,也就是“建宅之争”,则发生于萨尔浒城建设的过程中。
就在大福晋富察氏被休弃后不久,努尔哈赤前往城中观察,指定各贝勒大臣兴建府宅的地址。努尔哈赤同时也允许贝勒大臣在划定的地址上按自己的喜好,自造府宅。
在各自的地基整修好了以后,代善看到长子岳托的住地比自己整修的地址更好,于是就向汗父谏言说:“伊所整修之地,较汗所整修之地既宽又好,请汗居住。”努尔哈赤往观,发现确比自己的更好,便答复说:“可令大贝勒住我所整修之地,吾住大贝勒修整之地。”
也就是说,努尔哈赤要和代善对换地方住,而不是要住进岳托的宅地上。
可代善的脑子像是抽了一样,他嫌汗父住地狭窄,不便建房装饰,要另寻宽地建房。而那个所谓的宽地,就是岳托整修的地方。如果按这计划办,那就是代善住岳托地,努尔哈赤住代善地,岳托再说。
代善又以此地优良,请汗父居住。努尔哈赤看后下令:仍以自己原修之地,赐予与代善,而努尔哈赤第二次欲居之地,即代善之地,他想在上面建个办大宴的衙门。而自己住岳托之地。
如果按这计划办,那就是代善地建衙门,代善住努尔哈赤地,努尔哈赤住岳托地,岳托再说。诸贝勒领命遂拨役夫千人整修。
三处住房修好以后,代善以汗父赐予自己的住房狭小,不想要,欲居他处。
努尔哈赤被代善气笑了,回应道:“若嫌彼处狭小,则我仍居我整修之地,既然尔以为尔所整修之地优佳,尔可携诸幼子于该优佳处居住。”于是,努尔哈赤仍住自己原来整修的狭窄住地,而将三次整修的宽广住地赐予与代善。
努尔哈赤很不满,他不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居所问题。他更觉得这是代善对他权威的挑战。但此时,努尔哈赤还是没有发作。他并未惩治代善,但也明确地表示了不满。如果代善及时醒悟,这时候就应该认错悔过,找父汗好好儿沟通一下,把前面两桩事情说开了。
可代善没有,直接接受了这个分配方案,就好像非得住这个大房子不可似的。这就使得父子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
直到天命五年九月,矛盾不可调和。
上月,也就是八月下旬,努尔哈赤率部南下欲大掠辽地,但因“熊贼”布置得当,大金收获寥寥。努尔哈赤的心情因此变得很糟糕。
到九月初三,有人告发,二贝勒阿敏的五弟斋桑古、大贝勒代善的次子硕托,以及二贝勒驸马莫洛浑及其妻欲叛出大金,逃往明国。
十三日,努尔哈赤派人召传斋桑古,传令人很快回告,说斋桑古与莫洛浑同往牧群,也就是没找到。于是努尔哈赤又传硕托,可硕托亦不在家。努尔哈赤便认为,三人均不受传,同一方向前往,“恐合谋叛逃”。遂召集诸贝勒大臣议定,“即刻发兵堵截通往明国之路”,必生擒叛贼。
可当晚,斋桑古、硕托、莫洛浑三人便各返其家。努尔哈赤立刻遣人询问三人是否合谋图逃,均矢口否认。于是努尔哈赤便下令幽禁斋桑古、硕托及莫洛浑夫妇。拷问之下,只查出硕托与莫洛浑之姐私通,斋桑古与莫洛浑之妹私通,但三人并无合谋图逃之事。说白了,这又是一桩伦理案子。
老档中所说的大福晋学界有两种说法:一是乌拉那拉·阿巴亥,也就是阿济格和多尔衮、多铎的母亲。二则是富察·衮代,也就是莽古尔泰、德格类以及莽古济格格的母亲。前者是小妈文学,后者是大妈文学。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原因很多,不赘述,只说一个小点。在万历四十八年这个节点上,富察·衮代和乌拉那拉·阿巴亥同时存在,富察·衮代是老资格,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辈来当大福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