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毕,刘一燝离开家。他正要上轿子,便看见一台大轿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过来。因为这附近除了自家和对面的张家就没有别的府邸了。所以刘一燝下意识地认为这轿子是来拜会自己的。他稍微等了等,然后便见这台轿子头也不回地朝着下一个路口去了。刘一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额头,躬身入轿并对轿夫说道:“走吧,先去韩阁老府上。”
“好嘞!”轿夫们齐声应答,合力将刘一燝给抬了起来。
那顶轿子围着张府绕了两圈儿,直到刘一燝的轿子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它才在张府门口停下。
“刚才不是就到了吗,怎么又绕一圈啊?”轿子停稳,朱常洛从里边儿走了出来。
“不绕圈儿直接下轿就和刘阁老撞上了。”王安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而且是绕了两圈。”
“刘一燝,他要去哪儿啊?”朱常洛伸了个懒腰,随口说道。
“现在还不知道。但晚上就知道了。”王安补充说:“要不现在就派人去跟着他?”
在旧东厂解散之前,锦衣卫每天都会将三品以上文官,以及实职武官的行踪记录成册并报给东厂。旧东厂解散,西厂重建之后,这些信息就由西厂接收了。但西厂也好,东厂也罢,总归还是受司礼监节制的。
一般来说,这些行踪记录不会有什么用,只是归档。如果发现有人妄行谋逆之举,锦衣卫直接请旨抓人就完事儿了。只有在调查案子的时候,行踪记录才会被翻出来,用以证实某事或者诬构某人。
“算了。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朱常洛走到门口,摆出微笑的样子,然后抓住门环重重地叩了叩。
没多久,一个十岁出头的门僮过来开门,并问:“您哪位啊?来张府有何贵干呀?”
“我姓朱,来张府自然是拜会你家主人的。”朱常洛说道。朱常洛从朱由校那里得到令他感到满意的答案,但他总觉得朱由校的情绪状态不对。朱常洛毕竟不是朱由校肚子里的蛔虫,细细想后,朱常洛也得不出什么答案。于是便决定去张府看看张诗芮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问题。以便了解朱由校究竟想要什么。
“好的,您稍等。”这还是门僮被张诗芮雇佣以来,第一次见到有人上门拜访。因此,他连拜帖也没要就立刻转头飞奔回去报信了。
“小姐!”门僮在张诗芮的房门口,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呼唤道。
“怎么了?”应答的人竟然是丁白缨。
张诗芮最后还是没能逃脱丁白缨的“魔爪”。她的武艺水平和丁白缨完全不在一条线上。昨日灯市,她推推攘攘地把丁白缨给弄急眼了。丁白缨一个反手就把张诗芮的手腕给锁了,然后直接把人给扛回来了,一点儿反抗的机会都不给。
门僮倒也不意外。因为他知道丁姑娘昨天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小姐的屋子里过的夜。
“有一个姓朱的先生说是要拜访本府的主人。要见吗?”门僮问道。
“姓朱的先生?”尽管张诗芮不觉得自己在北京见过什么姓朱的先生,但她还是说:“请那位先生到会客厅稍等一会儿。我去换身儿道袍。别忘了上茶。”
“好嘞。”门僮应道。
“你换道袍干嘛呀,这身衣服不挺好看的吗?”丁白缨问道。
张诗芮把脑袋撇到一边儿。“哼!”
丁白缨并不受激,但还是说道:“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我是道姑,当然要穿道袍见客。”张诗芮把白素之中带了些青绿的外衣脱下,然后拿起一件灰黑色的宽大道袍套在身上。“受不了就快走。我不留你。”
“姑娘我还就喜欢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丁白缨一边说话,一边给张诗芮的道袍系上衣带。
很快两人联袂来到会客厅。
朱常洛工作和会客的环境里,从来没有起身迎接的环节。包括慈庆宫曾经的师傅们在内,所有人见他之后的第一动作都是跪叩。过了这么些时间,他也完全习惯了。因此,即便是见到张诗芮和丁白缨过来,他也还是大喇喇地坐在那儿喝茶。
张诗芮觉得来人有些无礼,但她自己还是很讲礼地躬身行礼问道:“哪位是朱先生啊?”朱常洛的外形大变,全然没有了几个月前的富态,因此两人完全没有认出来。反倒是觉得在朱常洛身边站着的老头有些眼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