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么躺回来,要么把衣服穿好。”白汽在朱常洛的嘴角翻涌起灭。“这屋子也太冷了。”朴媋心想:这不得怪您吗?如果按正常的时辰起床,炕里的炭还会有剩呢
“呀!”一只攀到她身上的大手打断了朴媋的胡思乱想。
“你们不错。”朱常洛看着朴媋羞红的两颊,轻声说:“不过今晚朕要去别的宫苑,就不来了。”
“蒙皇上幸,恩承君露,贱妾已足矣,不敢奢求常幸。”朴媋面色潮红,呼吸急促。
朱常洛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门儿关着,没必要这么规规矩矩的说话,朕喜欢你活泼的样子。”
“皇上,该进午膳了!”朴媋以为皇上又来了兴致。赶忙委婉地劝道。
“别紧张。朕有正事要做,现在不办你。”朱常洛把不老实的手收回来。“更衣。”
午膳过后,朱常洛摆驾乾清宫。由于天上正飘着雪,所以一路上都能见到扫雪和铲雪的小黄门。他们要保证路上没有明显的积雪,所以只要雪不停他们就得一直干下去,直到换班或者入夜。
“奴婢叩见主子万岁。”听见唱名的宦官高呼“皇上驾到”,在南书房当值的两位司礼太监便放下手里的活计,来到门口迎驾。
“起来。”朱常洛笑着摆手。
“主子爷。骆思恭一大早就来求见。不过您在歇息,奴婢就把他打发回去了。”朱常洛越过王安之后,王安才站起身跟着进殿。
“他说了什么呀?”朱常洛问道。人走事留,这是规矩。
“他讲了两件事儿。头一件是方首辅私下去骆府找他。”王安说道。
朱常洛警惕起来:“内阁首辅去找锦衣卫的头头,他想干嘛?让锦衣卫扩大株连?”朱常洛的第一反应和骆思恭是一样的。
王安看皇上面色不善,就知道皇上这是起疑了。他赶忙说道:“不是的。方首辅是劝骆思恭不要扩大株连,到此为止。”
“嚯!”朱常洛非常意外。“你现在就去找方从哲,问他在想什么。”
“奴婢遵旨。”王安领命转身。
“等等!”朱常洛叫住王安。“暗问,不要让内阁里的其他人知道。”朱常洛很清楚,无论方从哲的答案是什么,这时候只要当众揭破内阁首辅和锦衣卫掌卫事有过私底下的往来,方从哲就可以告老了。
等王安走后,朱常洛又问魏朝:“另外一件事呢?”
“回皇上的话,还是方首辅的事情。”魏朝走到离御案最近的火炉边儿上,他掀开盖子,往里面添了几块儿上好的檀香木炭:“骆思恭说,因为方首辅并未因此而变得张狂,所以他想请皇上恩饶方世鸿。”
“方世鸿现在已经被抓了吗?”朱常洛坐到位置上。
“没有,方世鸿现在还在黄华坊的勾栏里醉生梦死呢。最近,他留宿在一家名叫.叫.暖什么阁的地方。”
“也就是说,方从哲不是因为他儿子的事情才去找骆思恭的咯。”朱常洛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有意思。”
“就这样吧,先听听方从哲怎么解释。”朱常洛不再想这件事情。“通政使司的题本呈过来了吗?”
“递了好几次呢。到现在积了两百多封了,各科各道,各司各衙,凡是能有点儿品级的官儿都上疏了。”魏朝轻叹一口气。“老祖宗和奴婢一直在看,但看得不如送得快。”
“大概都写些什么东西?”朱常洛注意到了魏朝的疲态。
“回主子爷的话。”魏朝想了想,说道:“就目前整理出的题本来说,保奏罪官的较多,弹劾罪官的较少。但无论是保奏还是弹劾,基本都是围着邹元标立论的。”
“东林党还是势大啊。”朱常洛眉头微皱。
“奴婢觉得可以让锦衣卫再抓几个,有些人的措辞很不客气。”魏朝没说的是,叫得凶的都开始把皇帝往桀纣上靠了。“上廷杖打死几个出头的,他们就规矩了。”
“喊打喊杀,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朱常洛看向仍在拨弄炭火的魏朝。
“有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简直是无君无父!奴婢气不过。”魏朝对詈骂君父的所谓清流再没了好感。
“过段时间让崔文升去吧。你就别出面了。”朱常洛也觉得该杀几只鸡来儆儆猴了。“他不是很会打屁股么。”朱常洛冷笑一声,继续问:“内阁的票拟送来了没?”
“内阁倒是比奴婢们快多了。”魏朝给火炉盖上盖子,又转身去倒腾水壶。“主子爷,您愿意喝水还是愿意喝茶呀?”
“来杯茶。不要太浓。”朱常洛说道:“端茶倒水的事情还是让其他人来做吧。”
“秉了笔奴婢也还是要伺候主子的。”魏朝微笑说:“而且打打杀杀的事情容易吓着那些小崽子,奴婢就没让他们进来。”级别不够的人,听了不该听的事情是要死的。
“你倒是有心,也不枉他们叫你一声祖宗。”朱常洛继续问票拟的事情:“说内阁。”
“票拟的意见多是没有意见。”所谓“没有意见”就是留待皇帝自行裁决。
“呵。”朱常洛敲敲御案,说道:“这些人凑在一块儿当然没意见了,等他们私底下勾兑好了才会来这儿表达意见。”
“对了。孙传庭进京了吗?”朱常洛突兀地问道。
“奴婢这就派人去通政使司那里问。”魏朝一时间竟没想起这人是谁。可想起来之后,他却更疑惑了:这人就是个刚及第的七品官儿,主子爷为什么独独关注他?
“算了。现在没必要太让他显眼,留意一下就行。等他在辽东历练一阵儿,朕再见他。”朱常洛说道。
还要见?魏朝记住了“孙传庭”这三个字。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大殿的门。
“什么事儿?”魏朝走过去,隔着木门问道。
“魏祖宗。孙师傅想要求见主子万岁爷。”传信儿的宦官说道。
在宫里能被冠以“师傅”而不称官职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等会儿。”魏朝又跑回去。“主子,孙师傅求见。”
魏朝的脑子里本能地冒出一个联想:孙传庭该不是孙承宗的儿子吧?
“嗯?孙师傅怎么来这儿?”孙承宗没有教师以外的任何实职,所以从未主动求见过皇帝。“他该不是来这儿问旷课的事情吧?这可不好回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