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贞笑道:“猫儿狗儿最怕这个了。过年放花炮,把它们吓坏了,得吓得好几天不吃不喝。”
方维笑道:“这也没法子,大过年的,我们这些乡下人整日里苦哈哈的,也没别的指望,就图个好意头,把这一年的晦气都送走。他们好多人都在村外面的空地里放花炮呢,也扎了烟花台子。”
卢玉贞听了这话,眼睛就亮了,方维看得明白,微笑道:“玉贞,你若是想去,我带你去看就是。”
她又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大人你还病着,我怎么能出门。”
方维笑道:“我知道你喜欢热闹,这边最热闹也就今天晚上了。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不想你错过了。”
卢玉贞拉着他的手道:“大人,我原是来看你的,又不是看放花炮的。你身子已经虚得厉害,再不能到外头吹冷风了。”
方维听了这话,低下头来叹了口气,又抬头笑道:“不出去也好,我这边也有些花炮,原是我帮别人写对联的时候,别人给的。我胆子小,不会玩儿这个,想着你肯定行,我就都收了,存在地窖里没拿出来呢。”
卢玉贞童心大起,摩拳擦掌地道:“好多年没玩这个了,我来试一试。”
她一溜烟地出去了,不一会儿抱了一大堆花炮到屋里放下,搓着手笑道:“这个还真不少呢。大人你喜欢什么,我放给你看。”
方维笑道:“玉贞,你也放得离灶火远些,当心火星子溅出来都点着了。”
卢玉贞笑着把花炮挪开了,又环视四周,摇头道:“这屋里就是都点了,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方维笑道:“大傻子,东西值钱还是人值钱,怎么想不明白。”他又挨个指着:“这个是响炮,只有声音的;这个往上窜的,叫高起;这个不响也不起,只在地上转圈子的,叫做地老鼠。”
她有点诧异地笑道:“大人你自己不放,怎么知道的这么仔细。”
方维的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来些前尘旧事。他笑道:“我干爹生前极爱热闹,他喜欢这个,每年过年就在宅子里请专门的工匠扎烟火架子,点火之后,依次烧过去,能在空中出花鸟图案,好看的很。我二哥又不一样,专爱放二踢脚、三波浪这种响的很的。我嫌吵,就离得远远的,他非要扔地老鼠到我脚边吓唬我,每次都被干爹拿个棍子挑回去。”
卢玉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道:“这么多花样,我都想玩一玩看。”
方维笑道:“那你就玩啊。”
他拿了个板凳在门口坐了,推开门道:“你就在院子里玩吧,我看着你玩,咱们不出去了,自己在家热闹热闹。”
北风呼呼地灌进来,卢玉贞赶忙关了门。她想了想,到炕上取了床被子,给方维裹在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裹得像个粽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