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客气,这是咱家应该做的,等会王爷见了陛下记得有什么就说什么,陛下喜欢听真话,王爷切记。”卢九德低声提醒了一句,朱聿键露出感激之色连连点头,跟着卢九德走了进去。到了偏殿,卢九德让朱聿键在外等候,他先进去禀报,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让朱聿键进去的招呼声。
朱聿键整了整衣袍,抚正了冠,大步走进了偏殿。
进了偏殿后继续往前走,转了个弯,就看见一个穿着常服气度威严的男子正坐在一张椅子中,而在他略微下首边还坐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身上的服饰类亲王,但略有细微不同,朱聿键见后心里顿时一动,上前就行大礼道:“臣,宗庶人朱聿键拜见陛下,拜见太子,陛下万岁,太子千岁……。”
“平身吧。”朱慎锥抬手说道,同时对一旁的卢九德吩咐了一句“赐座”。
卢九德搬来绣凳摆在皇帝和太子的下首,随后上了茶,等朱聿键起身后就后退走出了偏殿。
朱聿键行完礼坐了下来,再一次拱手谢皇帝赐座。朱慎锥摆摆手笑着说无妨,都是自家人无需这么客气,既然来了就不要拘束,这里不是朝廷,是内廷,放轻松即可。
朱聿键连称不敢,口说自己只是罪人和庶人,皇帝能放他圈禁已是皇恩浩荡,他心中感激不尽,身为罪人诚惶诚恐,不敢有多奢求。
“你可不是罪人,你如果是罪人的话,朕岂非也是罪人?”朱慎锥见他如此忍不住打趣道,朱聿键听了顿时一愣,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朱慎锥说的没错,朱聿键获罪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己已之变的时候意图带兵北上勤王,而那时候朱慎锥在哪里呢?要知道这个时候朱慎锥就在京师,亲自带兵和建奴厮杀呢。
当时的朱慎锥领着一部分新军以黑云龙部下的名义参与了保卫京师之战,亲临险境和建奴厮杀,甚至差一点把自己都陷了进去。在满桂身死后,如果不是朱慎锥在城门下力挽狂澜,拼死反击击退莽古尔泰的八旗精锐进攻,稳住阵脚又把黑云龙等将领从生死边缘救出来的话,说不定这一仗宣大精锐就要全军覆没,到时候京师危危可及,被皇太极攻陷都是有可能的。
而此事除去很少人知道外,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这件往事,就连现在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也不知晓。至于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当朱慎锥说这句话的时候,朱聿键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见他疑惑,朱慎锥这才笑着把当初的这事告诉了他,等听完朱慎锥的讲述后,朱聿键顿时对朱慎锥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位皇帝居然还做过这样的事,再想想自己那时候的举动,更是羞愧难当。
“陛下之举臣望尘莫及,臣当时只是想勤王,以救国家危难,可谁想后来非但没能成行,只草草半路同流寇打了几场,返回南阳后不久就听闻京畿的建奴已退,再之后就获罪被圈……。”
朱聿键摇头叹道,心中更是羞愧。要知道当时的他可是堂堂唐王,大明的藩王。而朱慎锥却只是普通的宗室,两者的身份地位简直不同日语,可问题在于朱慎锥所做的却比自己强的太多了,不仅亲自身临前线,更能上阵和八旗厮杀,这哪里是自己能比的?
所以对方能在最合适的时候突然发动,打出了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一举拿下京师,成为大明的监国、摄政亲王乃至现在的皇帝,这绝非不是侥幸。他朱聿键虽然自负,可却不敢和朱慎锥比,其他的不说,仅此就差得远呢。
“你无需如此,大明宗室中有你这样的人物已是少之又少,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已强过许多人了。何况当年你为唐王,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举动,甚至视其位不顾也要用这种方式谏言,仅此就足以让人钦佩。”
“臣不敢,臣当日的莽撞仅凭一腔热血,哪里能让陛下如此夸赞。”朱聿键起身行礼,惭愧回道。
朱慎锥笑着反问:“那朕问你,如回到当年,你还会继续做这样的事么?”
“这是自然!”朱聿键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作为太祖子孙,大明宗室亲王,大明安危自当有责任肩负重任,如我朱家子孙自顾自己不顾天下,大明还有何救?陛下当年不也是毅然犯险?臣自然也义无反顾!不过如臣在做,臣恐怕不会那么莽撞,至少谋划的再周全些,多带些人北上勤王,怎么着也得亲自砍下一颗建奴的头颅,而不是像后来那样仅仅只是和流寇交战无功而返了……。”
“哈哈!哈哈哈!”朱慎锥忍不住大笑起来,抬手指着朱聿键边笑边摇头,而朱聿键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可很快也咧嘴笑了起来,君臣两人越笑越是大声,就连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太子朱敏澜也跟着他们笑出了声。
(本章完)